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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在十楼。

看着三十多米下的水池,程语汐那张脸像是石化了一样,纹丝不动。

她被人用力推下去,剧烈的失重感传来,引得她的心脏极速跳动起来。

冰冷的水倒灌入眼鼻喉,难以忍受的辛辣刺激感涌来。

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,水池上浮起一阵血红的浪花。

她痛到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,默然往水底坠去。

胸腔里最后一口氧气耗尽后,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。

几个保镖却扯着她上了岸,把她关进了阴森冰冷的停尸房。

程语汐并不是第一来到这个地方。

父亲逝世的那几天,沈驰离世的那几天,她都一个人在这儿呆了好久好久。

脸上还在往下滴着血水,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皮肤,被冷风一吹,冻得骨头好像都要结冰了。

她蜷缩在角落里,看着眼前一具具尸体,并不觉得可怕。

恍然间,她感觉自己好像也快死去了。

完美融入其中,成了一具还能喘气的尸体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有人打开了锁。

“夫人,沈总问你知错了没有?”

程语汐抬起那张冻得发紫的脸,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“我知错了。”

她确错了。

错在十四岁那年动了心,爱上了沈亦寒。

错在鬼迷了心窍,非要生下孩子嫁给他。

错在空耗了五年,妄图用真相捂热一块石头。

她从头错到尾,错得一塌糊涂。

但一切错误,到今天都戛然而止了。

她不会,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继续错下去。

从医院离开后,程语汐拖着满身的病痛,一个人去了律所。

律师把准备好的那些材料交给她,神色凝重。

“程女士,根据您之前发来的信息,以及这七天内提供的证据,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保您的离婚官司胜诉。”

一瞬间,程语汐那已然干涸的眼眶里,又泛起了酸意。

她只等了七天。

可这七天,却漫长得像一生。

不过好在,一切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
从律所离开后,程语汐回到了别墅。

一下车,她就看见院子里的秋千被拆掉了,她种的花圃也被连根铲除了。

客厅里一片杂乱,沈驰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,她的行李箱也被丢在了门后。

她漠然看着这一切,拿了一个箱子,把沈驰的遗物一一收纳进去。

封存好箱子后,沈亦寒抱着江朗朗,牵着江楚瑶下楼,冷漠地瞥了她一眼,“朗朗最近天天做噩梦,都是因为你和沈驰处心积虑的伤害造成的心理创伤,医生说了他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才能康复。所以从今天起,沈驰的卧室就属于朗朗了,你带着你儿子搬到客房去,以后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接近楚瑶和朗朗。”

说这些话时,沈亦寒一眨不眨地盯着程语汐,以为她又要闹。

可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,甚至视江楚瑶那得意炫耀的眼神为无物。

她这一反常态的态度,让沈亦寒很不适应,蓦然有些心慌。

他正想问问,江朗朗就撒起娇来,“沈爸爸,今天幼儿园有亲子运动会,我们赶紧出发吧,朗朗要拿第一名!”

沈亦寒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,语气里满是宠溺。

“好,沈爸爸一定会努力的,妈妈也会给我们加油的。”

三个人笑着往门口走去,迎面碰上管家,他递来了一封邮件。

“先生,这有一封邮件,是法……”

“放着吧,回来再看。”

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后,程语汐看着管家手里的邮件上,大大的“法院传票”四个字,眸光闪动。

她拿起行李箱,抱着沈驰的遗物离开了这套别墅。

义无反顾,毫无留恋。

一次也没回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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